温黎夜

警告：复联4背景，慎入！

短篇一发完

从24号至今，这么久了，我觉得我的PTSD并没有什么好转。

但是铁虫一如既往地好磕。

英雄最好的谢幕是什么？

 

是客死他乡？还是两鬓斑白？

 

他会是第三种。Tony想着，随手将最后一片散落在外的乐高积木收拾进收纳盒。

 

“Mr.Stark，we did it！”Peter捧着刚完成的乐高模型的样子似乎从未淡化，微卷的头发被揉得乱糟糟，额间渗着一层亮晶晶的汗珠，Tony也不知道该看那像星辰般的眼眸还是微微湿润的薄唇。

 

上帝似乎把所有的阳光和温暖都偷偷给了他，只是这样的少年再也不会对自己微笑了。

 

回忆它总是在你以为遗忘时回潮。那个让他抛下手里所有工作穿着战衣从亚特兰大的商务会议赶去纽约皇后区，只是为了一起拼限量版乐高积木的男孩，原来已经离开自己五年了。

 

他明明早就把那些触景生情的东西扔到了地下室的车库里。却还是在橱柜的架子上倒扣了一张他们的合影。

 

谁又知道，他偷偷拿出来看过多少遍，在年轻的容貌上抚过多少次以至于那相框的边边角角从未落下过一处尘埃。

 

当所有的记忆都尘封在心底，便只能绝口不提。就像这五年，他再也没有开口喊过一声“Kid！”

 

可是人总要朝前走的，即使不愿，时光也不会在原地逗留。

 

男孩总会出现在Tony的梦里，用夏天里的薄荷汽水般的声线，喊着自己：“Mr.Stark！”Tony走上前，将男孩拥在怀里，温热的体温和心跳的脉动总会在下一秒化作尘沙。

 

一次一次，Tony做着这样重复的梦。

 

“Dad！”小公主甜糯的呼唤将Tony从回忆中抽离。“看，我在车库里找到了什么！”他的小公主举着落满灰尘的战衣零件，笑得那么暖，像个小太阳，只一秒遍洒满了他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和他一样。

 

他还记得这个零件是从测试战衣上换下来的淘汰品，那件战衣终究没能完成，因为穿它的少年再也没有回来。

 

“我的摩根总是那么了不起！”Tony掩下所有不合时宜的感情，挂着柔和的笑，一把将女儿抱在臂弯里，道：“告诉我，你还在车库里发现了什么？”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一切，这大概就是Tony所以为的第三种落幕。

 

时空穿梭是什么？荒唐！如果过去可以改变的话，人生又怎么会满目疮痍，皆是遗憾。

 

Tony一边嘀咕着这是一个玩笑，不过才转身，就再一次把自己关进了工作室。同前几次一样，尽管他并不是毫无顾虑，尽管他的身后有人等着他回去。可这是一定要赴的约，因为他知道，少年在等他。

 

接他回家。

 

什么时候起，Peter.Parker成了Tony.Stark心上的一块疤。舍不得，碰不得。

 

史塔克工业又挑选了一批新实习生，Tony作为嘉宾出席了入职典礼。“为什么选择来史塔克工业？”Tony对在座的实习生们提问。在大部分高谈梦想的回答中，听到一名实习生道：“我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类似的回答时，出现了幻听。

 

其实五年真的不长。

 

第一年，他和Pepper举行了婚礼，那本该是盛大的世纪婚礼，可最终能到场的亲朋好友只剩些许。那天，洁白的婚纱与教堂的钟声，踩着鲜花铺满的红毯，伴着夕阳飘至天际的气球，随着歌声与祝福，他牵起Pepper的手，亲吻过她的脸颊，只是，那个男孩终究缺席了这场盛宴。

 

第二年，他有了摩根。那本该是他生命的第二次重生，是上帝赐予的灵魂救赎。

是心底再次发芽的种子，摩根的脸庞，丰润，彤红。

是灵魂上坠下的诗句，摩根的第一次，爸爸，爱你。

是凛冬夜冲撞而下的大雪，摩根的出现，成长，陪伴。

可他终究是看不到男孩长大的模样。

 

第三年，他在郊外买了新房，一家人都搬了过去。如果没有意外，这就是最好的谢幕。虽然后悔与遗憾将伴随之后整个余生。

 

第四年，伤痛沉于心底，遗憾化为执念，他总是，在带Peter回家的梦里，无法自拔。

 

第五年，不惜一切，逆转未来。

 

第六年，没有第六年了。

 

所有的海市蜃楼终究有一天湮灭于回忆。

 

路还是那条路，光影斑驳的尽头是Tony带Peter去过的芝士汉堡店，门前看板上的字混着粉笔与尘烟在时光中模糊。原来所谓的情深是在清晰残酷的现实中不断刷新、浮现中变成致命的毒药，刻在骨髓中，上了瘾，戒不掉。

 

谁能想到，你会成为我的执念，如果早在十年前，你告诉我，这就是真相。我又岂会对自己撒谎。

 

“快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摩小根，然后她睡着了！”

 

“这故事一点也不好。”

 

“噢，这可是你最喜欢的故事。”Tony给摩根按了按被角，可是小公主还是不甘心地起身。带着薄茧与热度的手轻轻盖在摩根的脸上，“好了，这张脸，给我躺下去。”他亲了亲摩根的额头，关上了灯，道：“I love you.”

 

“I love you three thousand！”

 

哇哦，这可真是一个相当大的数字。是只有孩子能脱口而出的数字。如此得义无反顾。

 

他将星盾物归原主，又回到了基地。好似五年前留下的心事一件件地得到了了却。但愿所有的一切能得偿所愿，于是，Tony按下了录像健。

 

岁月会带走精致容颜，留下遍体鳞伤。然而久别重逢时，从来没有害怕任何事情的Tony却在霍华德面前不知所措，他不再是口是心非的叛逆公子，可一句“虽然我还不知他的模样但我愿意为他做一切！”就足够弥补所有的遗憾。他还是他，想要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小史塔克，按耐住激动和骄傲，告诉霍华德，他有了一个女儿！

 

与父亲的重逢让Tony在那一刻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有它的冥冥之意。

 

华灯如上，岁月褪了模样。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圆满的出发却不能完美再聚，而人生总是有遗憾………

 

娜塔莎留在了沃弥尔星。

 

好在，大家终于逆转了一切。即便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拯救。

 

谢天谢地，他还能再见到Peter。

谢天谢地，那漫长五年对于Peter来说不过只是五分钟，毕竟那般滋味，他不想Peter知道。

 

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的，想留在以后，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给这个孩子一个拥抱，一个欠了他很久很久的拥抱。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彼此来日方长。

 

还记得，在泰坦星上，粮食和空气耗尽前，他说过，每天当他闭上眼睛睡去的时候，一切都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只有闭上眼才能看见。

 

可后来，他才知道，他是如此得舍不得这个世界，因为大家都在他的身边，所以才不想闭上眼睛，可从这一秒起，他就要一个人去一场新的旅行。

 

如果有一天，我从你的世界消失，要是能有那么多人目送我远行，似乎也没有那么孤单，要是你能不流泪，笑着送我走，似乎也没有那么放不下，可我看见你哭了，可我听见你喊了我名字，所以我没合眼，上帝知道，我不过是想多看你一会儿。

 

要知道有些人是无法忘记的，

即使在相识之初，他便从你的世界消失。

可你会发现，后来的时间，全部与他有关。

从某一刻起，留在你的时间线上，陪伴一生，让你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去怀念。

 

“Mr.Stark……”Peter走到了Tony的跟前。爱与责任赋予Tony的力量，在最后一刻全部还给了宿命，他靠坐在石壁上，支撑着他已经失去知觉的四肢，无限宝石吞噬了整条右臂，每一次呼吸都比上一次来的困难，就连转动眼球的力气也变得越来越弱。“Hey，I ’m Peter.”少年跪在他的身前，“We won！We won ！”他试探地喊了两声，而Tony的眼睛凝视着远处，浑浊的眼珠停滞了，似乎在等着什么人。“We won！You did it！”不再是we did it，一词之差，便是输给了命运，“You did it！”

 

“I’m sorry. ”

 

“Tony……”

 

从此之后，他再也听不到那句“Nice work ，Kid！”

 

第一年，Peter患上了严重的PTSD。即便他在Tony的葬礼没有掉一滴眼泪，可那件Tony送的战衣被他锁进了衣柜的深处，此生再未穿上过。

 

第二年，他穿上新设计的战衣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当起了你的好邻居。只是黑与红，是他葬礼上镌刻下的影子，要带着它去每一场战斗。因为无论怎么样的语言与词藻都无法形容Tony光辉而绚丽的一生，他甚至都来不及参与，所有的辉煌都熄灭在黑暗之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第三年，Peter送了摩根一件生日礼物—能立体投影出Tony样貌的AI。可谁知道，在AI启动的下一秒，摩根笑了，他却哭了。因为，他听到他说，Nice work，Kid！

 

第四年，他被MIT入取了。入学的那天，摩根和Pepper都来看他。小姑娘在他临走前，硬是在Peter手里塞了几颗糖，跌着脚要在她最爱的Parker叔叔的耳根边印上一个香吻：“I love you！”小姑娘说得特别大声，好像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一样！

“I love you three thousand！”

如果世界能允许，真想能有机会再一次喊一声他的名字，说他没有讲完的句子。

 

第五年，一切安好。

Mr.Stark，我很好。

It’s Peter.Parker

 

往后还有第六年

第十年，二十年，四十年，八十年……

 

世界总是瞬息万变。

 

转眼，摩根也已长大。她不再是坠在Peter腿边吵着嚷着要他带自己去玩最喜欢的游戏——荡秋千的小女孩了。她遗传了父亲的高智商，能造出和Tony一样的战衣。于是女孩带着一颗天生的英雄心，想在这个世界行侠仗义。

 

“摩根，我说了多少次！你向我保证过多少次？嗯？没有受伤！嗯？”穿着金红色战衣的女孩被她赶到的Parker叔叔从任务中救下，带回了复仇者联盟基地。

 

“我已经可以一个人应付了！”女孩说完，咬了咬嘴唇，压下心中的委屈。她的Parker叔叔从来没有冲她发过火！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应付！”Peter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摩根生这么大的气！“如果不是我赶到，你想过后果吗！如果你死了，那就是我的责任！”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管着我，生怕我会出事！我就像，是你们每个人背着的一个包袱……可我不想，一点也不想，不想你们因为我活得那么辛苦。”

 

“我向Pepper保证过……”在摩根红了眼眶的那一刻，Peter就心软了。事到如今，他才意识到这样似曾相识的场景也曾出现过自己身上。而当时，Tony的内心想到的又是什么呢！

 

“我只想，变得和你们一样！”

 

“I just wanted to be like you！”

“And I want you to be better。”

 

原来历史还会重现，是不是能说明，我们是在不断靠近。

 

这些年，他路过万家灯火，看过星河灿烂。

 

他的这一路。

 

值得。

 

很久以后，Peter成立了帕克工业，并创下了超越史塔克工业的传奇故事。而彼时，摩根继承了Tony的身份，成为了第二代Iron man。

 

Iron man 与 Spider man再一次有了并肩作战的机会。

尽管换了一种方式。

他们一起赢下过大大小小的任务，无数次拯救了世界。

 

那天的You did it！

终于变为了 We did it！

 

Peter.Parker的一生同样辉煌灿烂。

 

大概，

是因为

 

所有的英雄终究有一天殊途同归。

 

最后的那几年，Peter的行动失去了控制，以轮椅代步。后来他的听力也变差了，他的身体早已佝偻，蜷缩进了方寸大小的轮椅内，可他的精神状态还是很好，老朋友Ned带着妻子一起去探望，就被他拉着唠了一下午的磕。最后还是摩根出现，推着Peter的轮椅，和他的好朋友道别。

 

“好了，Parker叔叔该去休息了！”

 

“摩小根，今晚，我想吃芝士汉堡！”

 

“医生说了，你的身体现在不允许吃那些垃圾食品。等你身体好转了，我们再去。”

 

Peter没有再强求，摩根送他回了病房，扶他躺上床，临走时，摩根还和以前一样，会在她最爱的parker叔叔的耳根边轻轻一吻。

 

“I love you.”Peter道。

 

“I love you three thousand.”

 

摩根送了Peter一个生日礼物。

 

“你就不能透露一下是什么？”老小孩Peter努努嘴，想装做不太满意的样子。尽管，这个时候，他混身上下都插满了氧气管。

 

“保密！除非你愿意你闭上眼睛。”

 

“好吧。”Peter闭上了眼睛。

 

时光使我们老去，去改变不了你在我心里的模样。

 

再一次，Peter睁开眼。周围的人光景变得很奇怪，就好像时间一下子倒退了七十多年。那年，Tony47岁。穿过熟悉的路口，树荫斑驳，阳光透过树叶，带着炙热照在Peter的身上，就像年少时最初的心动从胸口流淌而出……

 

在他曾经的高中门口，他终于，等了那么多年，再一次见到了熟悉的身影。和记忆重合的画面，时光眷顾，停在了最美好的位置。

 

原来摩根研究出了代替皮姆粒子的新试剂。

 

Peter迈开步子，向面前的男人大步跑去，与此同时，有一个七十多年都未曾喊出口的名字从心底呼之欲出。所有的回忆从脑海中闪现，就像生长在身体上的细胞，在那一刻重新苏醒过来。

 

他想告诉他，摩根有好好长大，她是多么值得他为之骄傲。

他想告诉他，他过得很好，每天都过得很好。

更重要的是，他想告诉他………

 

这真的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Peter停在了只差Tony几步距离的转角，没有再向前。不是他退缩了。而是他看见，男人迈开了步子，走向了相反的方向，而同样的，他看见，曾经的自己出现在男人的跟前，他们笑着，一起坐进了轿车。

 

在停止呼吸的那一刻，Peter回到了现实。他走得很安详，隐隐地病床旁传来一阵阵抽泣声。

 

摩根说，他们一定在过去相遇了，是吗？不然，Parker叔叔是不愿离去的。

 

你说，Peter会遗憾？

 

不，他不会。

 

因为他见证了最好的时光，最好的自己，和他出现在一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