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能给出的最大的爱

It ’s Newt,not Artemis

Summary:纽特是忒修斯心中的白月光

 

全文1w+

一发完

骨科向

 

 

1

 

忒修斯从未想过他会有一个弟弟。

 

在得知自己即将要当哥哥的时候,忒修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的画面:有着和自己同样的发色,长长的波浪卷发像娃娃一样柔软,发尾松松地绑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抓着自己的衣摆软软绵绵地叫一声:“哥哥!”就像他最好的哥们就有个金发碧眼漂亮的小妹妹,八岁的忒修斯想要一个天使一般的妹妹很久了。

 

还记得初次见到好哥们的妹妹时,既英俊又绅士的忒修斯拿着一根旋转棒棒糖就骗到了小女孩的一个抱抱和一记香吻,当然事后被好哥们追着嘀咕了一个礼拜!

 

“别碰我妹妹!要是碰坏了,你怎么赔!”

 

“可不能这么说,是你妹妹很喜欢我,她亲我脸颊的时候还问了我是不是有女朋友,我说没有后她才开心地贴了过来。”忒修斯无视了哥们越来越黑的脸色,不怕死地炫耀着自己的超高人气,“你知道吗!我都快羡慕死你了,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啊——好想要个妹妹。”

 

“想要妹妹,让你妈妈再生一个!”

 

忒修斯盼星星盼月亮地期待着他的“妹妹”的到来,他准备了许多鲜花和布偶娃娃来装扮这个未来家庭成员的房间,噢,他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阿尔忒弥斯。他的月亮女神。

 

纽特出生的那天,到现在,忒修斯还都记得那天晚上的月光像一层薄纱盖在了刚刚初生的婴儿的脸上,衬得他本就白皙的肌肤光洁无瑕得像雪,斯卡曼德先生就是因为这道月光最后同意了纽特的中间名就叫阿尔忒弥斯。

 

“噢,忒修斯,快过来!看,这是你弟弟!”斯卡曼德先生抱着刚被洗干净放在绒毯里的纽特招呼着忒修斯上前,“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哥哥了!”

 

“弟弟?不是妹妹!”忒修斯失望透了。

 

“嘿,你快看!他多可爱!”斯卡曼德先生太高兴了,一时并没有察觉到忒修斯多失落,“嘿,忒修斯,come on!”

 

忒修斯不太情愿地走了上前,这个弟弟长什么样现在对他来说突然就没那么重要了,此刻他的大脑里只能塞下:不是妹妹。这一个震惊的消息!纽特安静地躺在斯卡曼德先生的臂弯里,忒修斯凑了过去。

 

尽管纽特还没有睁开眼睛,可仅仅看了这一眼,一瞬间,忒修斯便感受到了一团很小很柔软的东西撞进了他的心里,随后就赖在心房里不肯走了。

 

“你要抱一下他吗?”斯卡曼德先生看忒修斯那一副又着迷又不可思议的样子,提议道。

 

忒修斯从斯卡曼德先生怀里接过纽特的时候,就像是接过了一团棉花,他的内心又迫切又害怕,迫切得想好好看看他的弟弟,又害怕力度不对要领吓到了他。

 

这种感觉太奇妙。他是那么得小,又那么得软,就贴在自己的心口。可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长大,学会走路,开口讲话,然后便会追在自己身后跑,他会和自己长得非常相似……

 

你看着他,就会如同看到自己的一个缩影。

 

两天后,纽特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见的不是他的爸爸妈妈而是一直守在摇篮床旁的忒修斯。

 

那双眼睛,是忒修斯认为用任何一种宝石都无法比喻的,像一片湖水,让人有一种往下跳的冲动。而等纽特长大,这双眼睛会变得更加摄人心魄,里面撒满了温柔的星屑和欲言又止的紧张。

 

他不常看着忒修斯的眼睛说话,可忒修斯会不由自主地追着他眼里的闪光迫使他回应自己投入的目光。一旦对上了眼神,就会醉,会忘记他上一刻奇怪的举止带来的不快。

 

“他就像一个天使!”忒修斯倚着床杆感叹道。

 

从那以后,忒修斯有了一个弟弟,不是妹妹。他叫纽特。可忒修斯喜欢管他叫阿尔忒弥斯。

 

2

 

忒修斯以为弟弟和妹妹的区别:只在于他不喜欢鲜花和布偶娃娃,所以他把鲜花变成了糖果,布偶娃娃换做了魁地奇海报。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他以为很快他们就会成为最好的兄弟。

 

然而纽特的一切都和忒修斯期待的不同。

 

他不喜欢忒修斯准备的糖果和魁地奇海报,也不会被男孩子都喜欢的玩笑产品所吸引。更不喜欢被唤作阿尔忒弥斯。

 

忒修斯带纽特去看马戏,以为他会被那些绚烂的表演所征服,却不料纽特因为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神奇动物难过了好几天。

 

忒修斯带他参加纯血家族宴会,结果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弟弟介绍给大家认识,纽特便找了一个间隙溜走了,回来的时候将出门前忒修斯花了不少心思挑选的崭新的礼服弄得破破烂烂。

 

忒修斯替纽特找了借口,他还小,他怕生,宴会对他来说要求太高了,要耐心,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一点。

 

却不料当忒修斯将纽特介绍给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时,他却连最基本的问候都搞砸了,更过分的是从纽特怀里蹿出的嗅嗅一把揪走了对方胸前佩戴的胸针。忒修斯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没有面子。

 

3

 

回去的一路上,忒修斯主动去牵纽特的手却被躲开了。他的弟弟就缀在自己身后,不说一句话,更没有道歉。没由来的忒修斯觉得胸口一阵火燎,他从来没有对纽特发过火,第一次,带着明显的怒气回过身子。

 

而纽特似乎根本就是在走神,完全没有把哥哥的话听进去,他的目光不在忒修斯身上,而是专注地看着别处。乱蓬蓬的刘海盖在纽特的额前,他偏着头,缩着身子,扣着肩膀,可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却流淌过忒修斯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

 

他的弟弟原来也是懂感情的,是会带着情感去注视着什么。忒修斯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纽特慢慢地靠了上来,贴近了忒修斯,鼻尖是纽特发顶带着的皂香,那些从纽特体内散发出来的气味一跳跳地撩动着忒修斯的感官神经。如同辽阔的大地由寒意慢慢转暖升温,直到遇见阳光下的雪松和树苔。像被暴雨冲刷后的大地,混合树木与泥土味。

 

他可以感受到弟弟的手带着温度伸进了自己大衣胸前的口袋。就像一双手突然伸进了忒修斯的心房,硬是按住了胡乱跳动的心脏不让它不受控制地狂跳下去,忒修斯忍受不了这种奇怪而带着美妙的感觉,他一把按住了纽特伸进口袋的那只手,拽了出来。

 

连带着忒修斯也拽出了扒拉在纽特指尖的护树罗锅。似乎是被强迫离开了原先的位置,小家伙甚至冲忒修斯不满地吐了吐舌头!

 

“我没把它看好。我看见它跳进了你的大衣口袋。”纽特低着头悄悄地快速地看了一眼忒修斯随即就又别开了面孔,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在紧张着什么。可他护着护树罗锅的手却又分明在告诉忒修斯他不过是在担心忒修斯会伤到那个像竹节虫一样的玩意儿!

 

“纽特!”在纽特记事起,忒修斯便不再对他用阿尔忒弥斯这个称呼了。忒修斯是真的生气了!他是哥哥,可他却发现,每当面对纽特时,他就做不到游刃有余,他能将自己气得爆炸却又舍不得一句重话。

 

忒修斯曾以为他会像月亮神一样洁白,澄净,朴直,美好。可纽特却是个把自己搞得乱糟糟的奇怪的孩子,沉默寡言,只对那些奇怪甚至丑陋恶心的神奇动物感兴趣。

 

他一点也不像Artemis,而是纯纯正正的Newt。而现在,他又一次把自己推得远远的,甚至在害怕自己会伤害到他的护树罗锅!

 

忒修斯觉得那双按住心房的手,这一刻,重重地揉了一下他的心,疼得他眼眶都红了,却还是不肯对纽特说一句,哪怕一个难听的词。

 

忒修斯背过身,他不想再看到纽特那双带着欺骗性的眼睛。

 

不要拿这种目光看着我,你明明就不喜欢我。

 

忒修斯走在前头,纽特不说话,跟了上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刚刚好……

 

忒修斯没有回头,如果回头,他会发现,一路里纽特都拼命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咬破了,流了血,才能忍住眼泪不掉下来。

 

4

 

第二天一早,忒修斯收拾了行李去了霍格沃茨。临走前难得的没有和纽特告别。往常都是忒修斯狠狠地把纽特搂在怀里,抱得快揉碎了似的。

 

吃完早餐,纽特去了忒修斯的房间,哥哥已经走了,房间里空空的。

 

纽特在角落里翻出一个木制箱子,打开来,里面装满了忒修斯曾经找来的各种为了逗纽特开心的笑话玩具。

 

纽特回了自己的房间,给忒修斯写了信,尽管他认识的单词还不够多,能运用的语法也不够全面。

 

但忒修斯能看懂纽特的意思,因为他在特快列车上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临行前没有和纽特道别。

 

忒修斯比纽特年长八岁,所以他们没能一起参与彼此的学生的生涯。

 

忒修斯还是学生时,每每放假回家,房间里他那个有些古怪的弟弟总是不见人影,非得阁楼,仓库,地下室,花园,草药圃都翻一遍才能把纽特翻出来。

 

不过忒修斯不再强求纽特能和自己待在一块儿了,他放任纽特陪着神奇动物,因为他看着那些神奇动物时的那双纯净又天真的眼睛解释了一切。

 

在纽特还没有拥有魔仗之前,他就已经拥有了一片魔法世界。

 

纽特入学时,忒修斯以优异的O.W.L成绩从霍格沃茨毕业,随后进入魔法部成为了一名傲罗。

 

在霍格沃茨,纽特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你一点都不像你哥哥。两个斯卡曼德,一个刚毕业,一个刚入学,被拿来比较无可避免。

 

纽特不像他哥哥,他对魔咒学,变形术兴趣不大,也不擅长魔药学,唯独草药学是他拿手的。在别的学生热衷于魁地奇时,纽特却对禁林里的神奇动物充满了好奇。于是很快,纽特就闯了祸,被请了家长。

 

他孵化的鸟蛇,撑破了猫头鹰棚,吓得猫头鹰集体罢工四处飞散。纽特没有等来爸爸妈妈,来的是忒修斯。已经是傲罗队长的忒修斯走进校长室时,纽特第一次感到了无法忽视的压迫。

 

他低着头,直到忒修斯走到跟前,也保持这样的姿势。忒修斯刚从一场任务中抽身出来,身上还带着任务留下的痕迹,纽特在他身上闻到了血腥味,在忒修斯伸手去抱他时,纽特后退了一步。

 

忒修斯愣了愣,想要牵起的嘴角放了下来,不过两秒,他又再一次走了过去,不由纽特拒绝一把将他按在胸口。

 

“有受伤吗?”开口的第一句,不是责问,而是关心。

 

很简短的一句话。却让纽特鼻子有点发酸。忒修斯发现在自己怀里纽特第一次没有那么僵硬了。

 

忒修斯没有停留太久,走的时候,纽特送到了城堡外的廊桥上。他将一个茶壶塞进了忒修斯的手中,打开壶盖,一只蓝绿色的鸟蛇探出脑袋对着忒修斯嗷嗷地叫着。

 

“教授说要没收,可它才刚孵化不久,你能替我照看几天吗?”纽特从来没有向忒修斯提过任何要求,从来没有这么明显地表现出对忒修斯的依赖。除了忒修斯,纽特想不到第二个能够信任的人选。

 

幻影移形回魔法部的傲罗队长忒修斯手里捧着一只花纹怪异的茶壶。

 

“忒修斯,你手里的茶壶装的是什么?”

 

“嗯,我弟弟送我的。”忒修斯将茶壶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嘿,不要随便乱碰!好了好了各位,该回去工作了!”

 

5

 

提前完成了工作火急万分赶回家的傲罗队长忒修斯,并没有如愿以偿地见到本该从霍格沃茨放假回来的纽特。

 

“纽特在哪里?”

 

“…忒修斯?”斯卡曼德夫人听见了客厅里的动静,从厨房走出来,意外地看到许久未见的长子提着行李回了家,激动地拥抱了一下他的大儿子,亲了亲他的脸颊尽管他的大儿子板着的脸并没有软化太多。

 

这不能怪他的反应不够亲昵。你是没见过忒修斯工作时候的模样,他明明在魔法部上任不久,却被大家称为是“雕像”,就像博物馆里的雅典国王像一样。

 

“纽特写了信回来,他打算假期留校了。哦,在这里。”斯卡曼德夫人挥了挥魔仗,信封从一堆文件中飞了出来,落在了忒修斯的手中。“你弟弟给你单独留了一封写给你的信,他比你想的,要在意你得多。”

 

纽特在信中问到了他交给忒修斯的那只鸟蛇还好吗,他也交代了不回家的原因是为了照看受伤的神奇动物。

 

和别的小巫师不一样,纽特的信里并没有一年级新生该有的兴奋,别人爱和家人分享自己在学校里的趣闻,分享他的学校生活,看到的,和新交的朋友。

 

但是纽特在信上未提及他的新朋友,以忒修斯对他的了解,纽特一定受到了同学们的排斥和孤立。

 

虽说是写给忒修斯的信,可也没有太多话是写给哥哥的,然而忒修斯并不会因此失望,他的小弟弟可是只给他单独留了一封信,毫无疑问,忒修斯能猜到除了多出来的有关神奇动物的部分,这封只留给自己的信并不会和写给全家的那封有太大的区别,可这不能让忒修斯克制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愉悦。

 

这一幕斯卡曼德夫人全看在的眼里,她很少能看见他的大儿子会不那么严肃,他看的是信,却似乎透过信纸,看见了他的弟弟一般,因而,他的脸上挂着一点心疼却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明明眼里的柔情都化开了却又强迫自己把嘴唇抿成一条死板的线。

 

“我忘记说了。纽特猫头鹰回来一瓶草药,是给你的。”斯卡曼德夫人将一个一眼就能看出不属于任何一家商店出品的药瓶递给了忒修斯。

 

在霍格沃茨的校长室里,纽特闻到了忒修斯身上的血腥味,最初他有过一丝害怕,可当忒修斯拥抱他时,他便忽视不了这股气味一定来自哥哥身上的伤。他一定还在处理伤口就接到了学校的通知,草草处理了一下就赶了过来。纽特不怎么喜欢和人交流,他看上去是那样的不懂世故,没有人情,他会用纽特式的方式去关心忒修斯,就像月光看似冰凉如水,却是黑夜里唯一的光。

 

6

 

忒修斯的工作越来越忙,他很少回家,甚至连写信读信的时间都被挤压到了一个极限。可他却渐渐发现,自己和纽特之间建立起来一种特殊的书信往来。

 

那种纽特谁都不说只愿写信告诉自己的满足感成了忒修斯工作与生活分离的一道开关。

 

莉塔.莱斯特兰奇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忒修斯的生命中是从纽特的信中获取的。

 

纽特在信中道:她就像一只受伤的渡鸦,我想治好她。

 

一个人,还是一个女孩,他的弟弟在信里提到了除了神奇动物以外的人。

 

忒修斯烦躁不安地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走来走去,周身控制不住地散发而出的魔压让他可怜的手下们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纽特在信中还写道:我给她介绍了几种神奇动物,她很喜欢。她的情况和我有点像,我想……我好像,找到了朋友。

 

忒修斯还没读完就已经在脑中想象了一下画面:他会带女孩去护树罗锅爱停留的树上,在树下,他会把自己最亲密贴身的小伙伴介绍给面前的女孩,他也许会偷偷地观察着女孩的一举一动,是笑或是惊讶,身高的差距让他躲不了对方的目光,所以要是被发现了他立马就会偏过头去,可耳尖和上下浮动的喉结却暴露了他的忐忑和害羞。也许,他们还会在树下有一个吻……

 

Oh,他当然知道纽特有多好!在纽特的眼里所有的生命都是一样的,没有贵贱之分。他充满了同情心,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怪物是他不爱的。

 

他说,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生命不值得被爱。只有人心叵测。

 

他的弟弟纽特是个愿意为了爱,飞蛾扑火的人,就像他来自斯卡曼德家族。每一个斯卡曼德都在找一团火,它可能诞生在黑暗中,诞生于蓝色之中,但为了那团火,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忒修斯捡起了被揉做一团的信,将它小心地铺开,抚平每一处褶皱,重新放回信封、存进装满信的箱子。那种有一天他会越走越远,再也没法和自己同行的恐惧,在忒修斯的心底油然而生。

 

有些曾经忒修斯怎么弄不明白的东西,一下子有了答案。他从来没有走进纽特的心里,尽管他费劲心思地想把他拴在自己的身边,可那颗向往真实和自由的心,从来就没有为自己停留过。

 

爱是不公平的,在忒修斯以为它会像播种果子一般,只要付出,不断地浇水施肥,就能收获果实,可他想自己定是错将漂亮的玻璃弹珠看作了种子种在了自己的心田上,却永远不会发芽没有花开。

 

难得的忒修斯没有回信。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彼此不再通信。纽特以为是他打扰了忒修斯。所以他不再写信,他怕在信里写下的那些琐碎之事成了会给忒修斯增添麻烦的原因。

 

所以他们彼此错过了很多机会。忒修斯并不知道纽特在校被排斥孤立的程度究竟有多深。

 

他并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在回信中提到了一句草药很有效,纽特却把这事放在了心上,时时地往魔法部傲罗办公室猫头鹰包裹,同事们都这么调侃:忒修斯这是哪里来的贴心小宝贝。

 

当然他更不知道,在纽特心中,忒修斯是那么得重要。这种重要程度就像没了太阳,自身便不能发光的月亮,而忒修斯并不是太阳,他是在黑暗中陪伴月神的独角兽,他愿意为月神献祭,也愿意成为他的战马,冲锋陷阵,即便没有光,他们都有彼此。

 

7

 

纽特被学校开除了。

 

一个与土扒貂有关的实验。险些丧命的一名学生。纽特不愿看到莉塔被开除,自己替她接受了惩罚。除了阿不思坚信纽特是无辜的,就连斯卡曼德夫妇都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失望地把自家的第二个儿子接回了家。

 

斯卡曼德先生震怒不已,他有一个霍格沃茨优秀毕业生在魔法部混得风生水起的大儿子忒修斯,不管多困难的事到了他的手上都能料理得很好。

 

可同样的他有一个从霍格沃茨被中途退学的小儿子纽特,他不擅长与人交际,整天都在研究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看着刚从学校回来的纽特,眼底的失望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叹了口气,他对纽特道:“纽特,你必须独立了!”

 

当晚,纽特便收拾了行李。

 

他还围着那条赫奇帕奇的围巾,街道的风吹得他双手冰凉,他掏出魔仗想给自己再加一个保暖咒。只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追了出来。

 

“纽特!”

 

纽特提着箱子回过身,忒修斯穿着睡衣跑向了他。那个原本要打在自己身上的保暖咒,最终落在了忒修斯的身上。

 

其实他们有两年多没见过面了。忒修斯都不知道纽特什么时候长高了这么多,他看上去已经像一个成年人了,除了那双一尘不染的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拘谨地看着别处。

 

直到这一刻,忒修斯才意识到也许他根本就不了解纽特。他并不了解纽特过得好不好。他们之间语言交流的次数在过去的这几年是那么的寥寥无几,他都没有勇气说自己是个尽到责任的好哥哥。

 

在纽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他总是给自己找上无数的借口,譬如是纽特先躲开了他的拥抱,是纽特不愿和自己讲话。

 

他是讨厌我的,不然他不会次次都把我推得远远的。

 

忒修斯总是不停地给自己下着这样的暗示:我也一样不喜欢他。

 

可他从来就没给过纽特机会去了解自己,他总是在纽特身上强加了许多自己的期望,他也同样得没有给过自己机会,去告诉纽特,其实自己非常爱他。

 

直到纽特被学校开除,他才认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用的方式都是错的。

 

你就这么走了吗?你打算去哪儿?

 

“我可以给你在魔法部安排一个很好的职位,你喜欢神奇动物,不是吗?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怎么样?”别走,行吗?

 

“No。”纽特拒绝得那么干脆。连一点犹豫都不带。

 

很多忒修斯想说的话都因为纽特这个回答而咽了下去,更有很多他原本想说的话,突然间,他都不能肯定,是否有这个资格说了。

 

他望着纽特的眼睛,期待于对方也能回望一眼自己。随后不等纽特反抗,忒修斯把他紧紧地楼在自己怀里,丝毫不肯松开,他不能就这么放手。

 

“I’ m sorry。我应该给你写回信的……”

 

“……”

 

“纽特,你应该告诉我的。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开心。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得了解你了,可现在却发现我还是看不透你。你在想什么,我始终猜不透。”

 

“……”

 

“我是不是很坏,一点也不好。”

 

“不,这不是你的原因,忒修斯。我理解…你很忙,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明明被学校开除,被破离开家的人是纽特,可忒修斯却成了那个被安慰的对象。

 

寒风吹过街道两边的树篱,街道在漆黑的夜空下寂静无声,一尘不染。纽特靠在忒修斯的胸口,兄长的手轻轻揉着他后脑勺上的卷发,他们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渐渐地纽特被这种带着律动的节奏所吸引,这种跳动可以让他平静下来,这种跳动可以改变他自己的呼吸频率使之和忒修斯的保持一致,当他与忒修斯的心跳同步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纽特的脑中产生,他从没有遇过这样的情景,似乎这和他第一次见到妈妈饲养的鹰头马有翼兽时的感觉很像,那么得不可思议,却又无与伦比。忒修斯的拥抱其实很温暖,其实他是留恋这样的拥抱的,Maybe,他不该走。

 

“忒修斯,你说我可以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可我一点都不擅长坐办公室,即便如此你还是希望我留下吗?”

 

“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放心不了。”

 

因为忒修斯这样的一句话,纽特选择了迁就。

 

他们都以为这会是所有美好的开始。纽特在上班点的附近租了一间公寓,偶尔他会邀请忒修斯去公寓里小坐一会儿,虽然他的厨房魔法学得并不是很好,常常在关键时刻还是需要忒修斯的出手帮助。但只要是纽特做的晚餐,忒修斯从来都是赞不绝口的。

 

纽特变得比从前开朗许多,虽说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工作枯燥无味,可兄弟俩之间升温的关系却恰好弥补这一点。从前,纽特不知道忒修斯喜欢煎蛋只煎一面,不知道他在思考问题时手里喜欢揣一个杯子而手掌不停地在杯面上来回摩挲,不知道忒修斯喝多了以后就会叫自己:“Artemis”。现在,他都知道了。他们从没有如此地走近过,而现在纽特可以从忒修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个语气词中读出他真正的意思。他想他们应该有了最好的默契,并且彼此信任。

 

只是这一切因为战争的到来而嘎然而止。

 

8

 

忒修斯因为职业的原因不得不参与战争。

 

而纽特也在东部前线一个秘密组织服役,完成一项保密且危险的工作,驯服乌克兰铁腹龙。他收不到任何有关忒修斯的消息,前线的战况突然就断了线,杳无音讯。

 

纽特总是按时在第一时间搞来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翻到前线报道那一栏的最右下角,那里标注了烈士的名字,他总是一个一个名字搜索过去,祈祷不会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幸好忒修斯的名字没有出现过。

 

忒修斯接到魔法部的秘密命令,来不及给纽特留信就赶去了战时的前线。原本这是属于麻瓜间的战争,巫师并不会插手,可战火越烧越旺很快就成了世界大战,威胁了整个人类社会。

 

很少有巫师愿意混入最前线,一般情况下,收集情报这类的任务是当时傲罗们普遍乐意接受的。很多巫师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坦克与飞机的杀伤力,有时炮灰打来时,盔甲护身根本起不了作用。跟着忒修斯一起参战的傲罗,起初有六十七名,可到如今只剩下了不到十名。那些惨烈的画面,就算闭上眼都能清晰地浮现出来,这个时候很少有人能在这种刺激下不产生过多的负面情绪。

 

1917年,忒修斯的记忆中,这一年的天空始终只有苍白,昏灰,与漆黑。他们的驻地位于边界地带北部的一个镇上,原本这附近还有一条河,打仗以后,桥炸断了,那里的景象触目惊心,去看过的傲罗回来后都难以平静。

 

要是桥还在的话,从桥的正中眺望远处,一片蔚蓝就从头顶的天空延伸开来。他们的驻地每晚都能听见军队经过的声音,有时还有空袭警报,和坦克开过的轰鸣。忒修斯来的时候,树叶还是新芽,如今已经进入了深冬,树枝早被摧残成黑乎乎光秃秃的一片。

 

他常常能看见背着步枪和弹盒的大兵,他们头上戴着笨重的头盔,雨水和泥巴将他们的脸搅合得又脏又臭。

 

忒修斯大致估算过这支部队的人数,推测出这一年在这儿死去的士兵大约有2000多名。

 

手枪和子弹就像巫师用魔仗施展攻击咒,忒修斯尝过被子弹射中的滋味,所以他了解这种来自麻瓜科技的威力和可怕程度。幸亏不是致命部位,不然他的名字早就印在阵亡名单上了。

 

他最要好的同事就没有他这么好的运气,伤口感染,没有熬过去,死在了他们上一站—爱丁堡驻地中。对于伤口,他们依赖于魔药,因为在战时,为了关键时候能留存魔力他们不会轻易地使用治疗咒,这太耗费魔力,很可能你的付出就是一命换一命的交换。

 

因此魔药成了最紧缺的必需品。一瓶止血剂在黑市的价格已经炒到了曾经的三倍。

 

在这几年中,忒修斯明白了一个道理:哪里来那么多的来日方长,很多人都是在措手不及中乍然离去。

 

忒修斯曾为了一份重要文件潜入了麻瓜部队,他靠着复方汤剂顶替了一名原本已经牺牲的英国士兵。

 

刚开始,那个给他分了一块猪肉的男孩,在第二天夜里的一次突袭中倒了下去……忒修斯一直都记得这个男孩死前的最后的模样。那个孩子看上去不过20左右的年纪,有着一头红棕色的卷发,不管是说话还笑起来都带着腼腆,忒修斯会多看他几眼不过是觉得他的身上有那么几分相似的亲切感。

 

他记得,男孩子死前只来得及说一句话:别告诉我哥。

 

他的哥哥是另一支部队的上尉,忒修斯见过照片,男孩一直带在身边,贴身放在制服上衣的内侧口袋中。

 

那晚忒修斯没法入睡,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男孩临死前的样子,随后画面逐渐变得迷糊,再清晰时,男孩的脸已经变成了纽特的样子。

 

别告诉我哥……

 

忒修斯潜伏的这支部队最后没有一个人幸存下来。那次任务结束后,忒修斯第一次体会不到一丝成就感和满足感。麻瓜们彼此厮杀,魔法界同样战得头破血流。

 

这场世界大战背后的意义究竟有多重要,还是那些鲜活的生命更加重要?忒修斯产生了疑问,他不再那么得毫无条件地信任当时的魔法部。

 

而这些日日夜夜,唯独月光,未曾改变。

 

忒修斯回想起奔赴前线的前一天,他在对角巷的服装店定制了一件蓝绿色的羊毛大衣,那是他为纽特挑选的圣诞礼物。当纽特收到它时,忒修斯却是在前线的驻地里和其他傲罗们商议着战况。他都没来得及欣赏一眼纽特穿上它时的模样。

 

没过多久,忒修斯所在的驻地暴露了。安全屋失效了。被敌人包围时,他身边的战友仅剩三名。

 

等忒修斯撤退至一段安全距离时,刚才还在身旁的战友相继在绿光中倒下……

 

即便他躲过了所有的索命咒,身上也依然留下了其他攻击咒语的伤害。

 

淌下的血怎么也止不住,他就会死在这里吧,像每一个没能从战场上归来的士兵一样,忒修斯.斯卡曼德会成为刻在墓碑上的一个名字吧。

 

你会想念我吧,我的弟弟。

也许,我们之间,

最好的时光已经过完了

剩下的只是记忆残留的剪影

 

其实他也曾想变成一只护树罗锅,那样就能,够到距离你最近的位置,钻进你外套的口袋……亦或是成为一只雷鸟,高高地飞在你的头顶俯瞰你仰视自己时的眷恋……

 

忒修斯跑不动了,一下子扑倒在地。

 

就在这时,从天而降的是一只夜骐。它降落在忒修斯的面前,蝙蝠般黑色的翅膀收拢回肩骨隆起的部位。

 

“跳进来!”纽特打开箱子冲忒修斯喊道。

 

没有丝毫犹豫,忒修斯照做了。

 

纽特再次抽响了鞭绳,夜骐长鸣一声,张开翅膀向夜空飞去。

 

忒修斯想过许多结局,可他从未想过,纽特会出现在这里,火光中,纽特的脸颊烧得通红,双眸中倒映出几道火舌。

 

“纽特……”

 

“别说话。”纽特取了一些忒修斯都认不出是什么的草药把它们剁碎,挤出汁液,淋在了忒修斯的伤口上。“我没有做过试验,如果它起不了效果……”他的声音在颤抖,火光映出了纽特脖子上的伤疤,一道一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忒修斯无从得知,但究竟是怎样的伤口才能让疤痕保存这么久,它们一定撕裂过一次又一次,才长出新肉……

 

“你没有按我说的,待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是吗?”

 

“No,我有…”

 

骗人。忒修斯在心里说。

 

那些草药起了作用。但赶不及忒修斯伤势得越加严重。

 

“别说话…”纽特的嘴唇一张一合,可忒修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单词和语法被风剪接得支离破碎,他的心一阵阵地抽痛。

 

他很想说,没关系,他不是不能接受这种结局。比起一个人孤独地死在战场上,这样已经好上许多许多了。

 

忒修斯望着纽特的脸,若有所思。

 

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那些散落在额前的卷发像午后被光剪碎的残影。他想抱一下他的弟弟,尽管他做不到。

 

他听见空中响起的惊雷,随即暴雨崩落。

 

他不确定纽特是不是哭了。反正混着雨水,也分辨不清。

 

他看见纽特掏出了魔仗,仗尖亮起一次次银白色的光。那是高级治愈咒。

 

没有用的,不过是白费力气。

 

忒修斯突然一点也不害怕。

 

仿佛不经意间,他解开了所有的心结。只是这最后的谜底,他已经不忍心告诉他的弟弟。

 

“我会成为战争英雄,这不太坏……”

 

可纽特心里的那根弦却在那个时候崩了。

 

忒修斯的样子看着就像是即将走完一生。

 

“你会想念我吗?”

 

“你怎么没穿我送你的那件大衣。”

 

“纽特,叫我一声哥哥,我从来没听你这么喊过。你喊一次,我听听,行吗。”

 

纽特的魔咒学得远不如忒修斯,就算他耗尽魔力也无法治愈忒修斯的伤。

 

他迎上了哥哥的目光,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方。

 

“brother……”

 

忒修斯听见了纽特这么叫了一声。他把头埋进了兄长的肩膀,克制不住地哭了……

 

“Artemis……”你是我的月神。

 

此生最大的幸福不过是成为了你的哥哥。

 

“No。”纽特割开了自己的掌心。

 

无论如何,他都要救忒修斯。如果治愈咒不行,还有血缘魔法,一定有办法的……

 

“纽特,停手!”

 

“No。”

 

“不要用那个咒语。”

 

“No,I can’t。”随后,一道更强大的银光从仗尖发出……

 

纽特是爱忒修斯的。

 

他用行动证明了。

 

9

 

纽约之行结束后,纽特告别了缇娜,坐船返回伦敦。

 

一下船,他便看见了站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站得笔直,就像一座雕像,可隔着那么远,依然可以感受到忒修斯炙热的目光。仿佛在说,别指望你能瞒得了自己在纽约的那些事,而且现在全魔法界都知道了。

 

纽特顿时就拘谨起来了。他缩起身子,转过头,往人多的地方走去,希望忒修斯看不到自己。千万不要让他逮到!

 

行了,这种可能性就和嗅嗅不爱金灿灿的东西一样,不存在的。

 

“纽特!”老远,就听到了忒修斯在叫自己。纽特装作没有听见,加快了脚步。

 

突然眼前一黑,一种温暖的东西盖住了他的眼睛。随后他能感受到忒修斯潮湿的热气喷洒在他耳边,他被忒修斯从身后揽进了怀里。脖子处颤栗而又奇妙的感觉让纽特全身无力抵抗,他在忒修斯的怀里松了力道……

 

“可算回来了,Artemis。”

 

“It’s Newt,not Artemis。”纽特浑身上下的皮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

 

“Artemis!”忒修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来自他的弟弟的气味。

 

“It’ s Newt!”纽特反抗道!

 

“Welcome home!”忒修斯接过了纽特手里的箱子,一手牵起他那个还在原地脸红的弟弟。

 

感谢梅林!

 

我们选择了彼此!

 

我们拥有彼此!

 

———END———

 

 

 :



评论(18)
热度(640)
  1.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温黎夜 | Powered by LOFTER